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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riday, October 4, 2013

心头与豆豆


荒山夜冷

心头与豆豆

夹着隆隆声,巨浪曲卷而至,从几十丈高的巨擘力
量,往下一擘砌开,洒得人一身湿。黄昏沙滩尽头一男
性涂以夕阳肤色在裸奔………。
早晨脑袋湿得昏沉。
“豆豆,我又梦到你的叔叔……。”
“妈妈,别胡思乱想,待会儿我带你去看医生,顺
便验你的血压,上次医生给你的安眠药还有吗?”
“唉,………”是一阵长叹的无奈。
厨房的录音带却卷着杜德伟的歌声。
“求其一生一起能,你上路多么美,而言爱誓长青不死………。
BECAUSE I LOVE YOU……。”
圣诞节前夕的一个夜晚,豆豆,未婚夫杰西从百货公司出来,大包
小包的,正从停车场退车不小心轻撞一酒醉老头。老头看似饮多还沉于
醉梦中。
“老伯,你没事吧……。”杰西立刻下车把老人扶起。
“要不然我送你到医院……。”
“不要紧,没事的,是我自己不小心。”老者怆惶爬起,还好只是
跌了一跤,只伤及外皮。
在回家的路途,杰西一直感到那老者好似很面善,只是一时想不起

想了几天后,杰西提起那夜撞倒老头的事才恍然大悟笑着对豆豆说
:“我老是感到那老头面善原来他长得像你……。”
“别胡扯,世界上相像的人多的是我同事也说我像安妮公主。”
豆豆说者一笑,其实那夜看到杰西在扶着老头的时候,第六感也在
告诉她,他们好似在那儿见过,面孔那么熟悉。只是想不到杰西亦有相
同的感受。
豆豆想着,逐渐陷入迷惑的感受,也许在梦中,对啦,那迷迷糊糊
的梦境,遮上了一层白纱布的面孔……。
“豆豆,你的报告打好了没有,上面已催了几次……。”她的同事
在耳边一提,把她拉回地地答答打字声的办公室。假期之后,桌上又堆
了一批文件,再也不允许她胡思乱想……。
杰西一早赶到医院采访昨夜街头暴毙老头新闻,尸体早已推进殓尸
间准备下葬,由于死者没有亲属,警方联络不上有关人士,死者身上只
搜到生前发黄登记照片。
杰西有点泄气照也不瞧赶写了简要几句,给编辑部发稿,隔天在报
内版下边刊出与痔疮广告挤在一块,毫不起眼,因为死者只是一只徘徊
夜间的醉猫,只是死者李心头,那□□有神眼力的遗照与新闻好似风马
不相及。
雨,不断地下着,阴暗云层把沿海上空围得灰沉。
明天又是清明节了,妻在厨房后段理着明天拜山祭品,只有一小遍
猪肉、一只白斩鸡、米酒一小瓶。整个午后随着清明时节来临显得宁静
,只有风吟,刮得沙里窗外,沙沙着响。
“别忘了,多烧些银钱给心头”张德关细声地。几乎连自己也没听
到。妻表面没什么,其实哀伤在心里。早在几天前她已到镇上买得七七
八八,而德关又死性不改到凌晨才回来。准是昨夜又到狗叔那儿喝酒、
赌钱。
说也真的,这个渔村根本没有什么娱乐,过去几个月还来了电影船
,在镇上大家凑足几块钱,便可看一部李小龙华语片,一部英语牛仔片
,自从有了电视绿像带后。只要一家到埠外租借一片,大夥轮流看,电
影船就自然被淘汰了。
德关一家子,虽然居于祖先遗留的破木屋,却是准过个穷日子。自
从妻嫁过来后,也就随着受苦挨定了。
“别忘了,明天拜山祭坟,带豆豆……”德关又自讨没趣在妻背后
说,打断了她的思路。
“知道了………”妻手里依旧忙着整理祭品无心地应着。
她心儿在嘀咕,那天死去为什么不是德关,偏是心头,想到这里,
眼眶不禁湿了起来,连手中摺着的银纸也模糊起来。
那年李心头,只身到这渔村,看有散工可做,可是一呆,却呆了一
辈子,正苦于无地方住宿,巧遇在狗叔做杂工的德关。
“反正我家后的柴房没人住,租给你廿元一个月,可不包伙食……
…就这么决定了。”
李心头,取个怪名,来自远离渔村一百多公哩外大埠头,有人谣传
他是避私仇,逃到这里,年纪轻廿出头,是个性情开朗,满身长得肌肉
结实,手臂上印有刺花青年,他一搬进德关柴房,只背一简单包袱,德
关一家子多了人,他算热闹许多。
由于德关性喜杯中物,偶而也与心头乾两杯,两人话一多,也便投
机起来,而心头的人缘关系不错,来了不久就在渔村跟大夥混熟了。不
久,德关与他关系也似兄弟,况且心头人也随和,不像人所说的烂仔。
德关心地忠厚老实,每次心头随渔船出海,作工回来手中总免不了鱼虾
海鲜,每次交给小妹子总是那句话。
“嫂子,待晚上德关兄回家,煮了下酒……。”
小妹子嫁到德关家里来屈指一算,也足足三年,左邻右舍,那些八
卦的,每次碰头总是喜哈打招呼,总之有意无意,往她肚前一瞧,在背
后细声议论。
“小妹子,人长得标致粉白,家务又做得整整齐齐,不知为什么上
天那么不公平,也不赐个胖娃娃给他抱抱。”
虽然市咒八卦,却多少抱以同情眼光。
“为什么不到市区给老君看看,现在医学发达,只要一检查,花点
钱吃药就行了。”
“你没看前阵子张家媳妇就是镇上服了老君的药,现在小孩都两岁
,也开始叫爷娘了………。”
听到这些刺耳的长这短语,小妹子不免脸孔上,一阵红白,不知要
往那儿搁最后还是那句老话。
“德关哥说,我们家里穷,养不起小孩,现在不想要……。”说着
也自感到脸红耳赤,连颈□也跟着发烧。
“德关哥,邻居二嫂子说,前村阿拓老婆又生了,说家里养不起这
么多个孩子,想送给人,我想不如我们………。”
“唉,人家阿拓老婆生孩子关我们什么事,快到厨房把饭烧,待会
儿我还要到镇上去。”德关无心的应着,就一下子把话题打叉掉。
今天镇上因端午节,提早收挡,德关也早些回来,而德关回来只顾
着冲凉、吃饭后又到狗叔那儿跟那些猪朋狗友栏赌。只剩小妹子,独守
空房,对着煤油小灯痴痴凝视鱼村夜色,除了阵阵海风低吟,就是那冷
清寂寂。
小妹子是在明媒正娶过门,当初闻及德关人老实又忠厚、又勤力干
活,那还不错,但人老实忠厚,勤力干活又有什么用,除了每月领取低
微薪水外还不是一样穷。
当初新婚嫁过,两口子也算恩爱,只是德关为了生计要早出晚归,
夜间归来住宿外,家对他只是幢夜归的客栈。
每晚期待丈夫在外回来,好想把整天闷于心中闷话,向枕边人倾诉
,只是德关那副缺乏温柔德性,一上床也没两分钟,便呼呼入睡,留下
辗转不睡的小妹子,唯有编织寂寞心事,诉向漫长的夜。
每当夫妇两灭橙就寝,躺在床上一点温存也没有,热忱刚一烧起就
;倏然的消失,真叫小妹失望,可是德关每次总是那句话。
“我今晚太疲倦了,不行呵……。”
“唉!唉!完了、完了”才这么轻轻一接触,对方立刻招架不住,
立刻跑下床手握下体奔出房外。在这民风朴实思想封闭的渔村有谁知道
小妹子的苦哀。若是硬来强求,又苦于女人的自尊,小妹子并非窑子里
的姑娘。
每次听到邻居提起抱娃娃的事,先是还顶热心,久而久之也就麻木
了,人也显得沉默烦燥,也不只一次妻在德关面前细心直言,要他到镇
上看医生。
“唉!你看我那有空再说我身子还顶硬朗,看什么医生………。”
没有知识的丈夫总是这么的应着,不知是真不懂还是装傻,还是为了面
子问题,那里顾得妻的感受。
只是妻在长期忍着无名寂寞,遂渐消瘦,好似一朵枯萎的花。时间
过得真快,风雨岁月又一年,只是夫妻俩在生活中也显得不对劲似像是
一对贴错门神,先是呕气后显得渐隔膜,话题也越来越少。德关依旧喝
他的酒、赌他的钱几时酒醉夜归妻说了几次,大吵后也懒得理,管他醉
死在半路。
年初,家中来了房客,心头,算是给家中添了一份热闹,因为心头
年轻力壮,除了日常随渔船出海收买鲜鱼外,若是风两季节,风浪大,
也就闲在家里,闲得无聊,他会帮小妹子劈柴,修屋、看那屋尾后的旧
砂里碎片,在他细心整修下,雨季再也不漏水了。
说心头,是德关房客,其实在和睦久居下,大家也像一家人亲密。
心头每月房租照付区区廿云,也只能给小妹子多添点私房钱而心头那心
热肠直,甜口直叫大哥、嫂子、不知的人还以为他们真的是一家人。
逐渐小妹子性格也恢复了开朗,而德关自小家中孤独一人,心头在
他生活中出现,也真把他当着亲弟弟了。而心头往后与人交谈也以我大
哥、我嫂子,代替了昔日的称呼。
有次心头发高烧昏睡三天三夜,渔村没有药房,大妹子只好赶到填
上买了几贴中药以土锅炖烧给心头喝。喝得心头热汗流湿满身,呼呼入
睡,为了避免风吹衣湿伤寒,小妹子也顾不了男女之嫌,帮他解衣擦身
,弄得自身也香汗淋尽,映入眼廉尽是肌肉结实的男性胴体美姿心中不
免涌起一阵炽热脸红的感受,还好心头在昏睡中,否则不知如何是好。
那年过节,心头还从渔船上带回不少鲜鱼,他甚至还亲自下厨大显
身手,引得一家人乐乐叫好。心头在外工作的污衣底裤本是自洗晒乾,
但有时出外也劳大嫂代收,有时嫂子在家闲空,也难免到心头房里,把
凌乱的卧室收拾乾净。引起心头一阵内心感激,自从那次病后,他心里
就一直感激这个关怀又体贴的嫂子。
心头家居外地,自父亲气死母亲,自小他就在被欺凌的心灵下长大
,大哥大嫂对他的心意,恢复了他对人性尊严的信心,也逐渐削弱他那
倔强叛逆的性格,因此,村里人除了知道他的名字外,其他一无所知…
………。
心头在外替人收购鱼虾,收入也不错,他也自动加卅元房租,算是
他对德关家人的一点心意,不久之后,他也与几个伙计合夥买艘旧渔船
,从此再也不用替人出海收渔那么辛苦,而德关依旧在杂货店出卖劳力
,喝酒赌钱。心头有时看不过眼,本想叫他过来与大夥一起工作,只是
生性敦厚的德关,依旧离不开他工作已久的杂货烂摊。
有晚德关睡到深尿急,朦着迷糊小眼想出外小解,身边一模,怎么
床上只有自己空荡一人,以他习惯漆黑眼力,熟习家中周围环境,就是
黝黑不点灯也照样看得一清二楚。
唉,夜已这么,难道妻子还在厨房忙着,他心中一震,根本不可能
,是否发生了什么意,顿时整个人清醒起来,于是蹑脚到漆黑厨房巡视
一下,除了夜虫螅蟋鸣叫声外,什么也没有,他本能地轻叫妻子的名字
,但往前一瞧,租给心头的那间柴房还有微弱的煤油灯。灯光,门也半
开,好似有人细声在讲话,传来吃吃的笑声。
待他走近房门一听,却是什么也没,有过了半阵子偶而随风传来人
的气喘,夹于男人深沉的呼吸,借着微弱灯光,虽然瞧不清蚊帐内的绮
丽风光,但那掉在床外地板熟习的拖鞋以及那震动却跌吱咕着响的木床
,门外的德关,第六感在告诉他这是怎么一回事了。
他脑海忽然映着,潘金莲的故事情节,那可怜的武大郎举着刀在挥
舞着,本能气愤地奔到厨房拿着菜刀想闯进去,大呼奸夫淫妇,他也听
过捉奸捉双,捉奸于床的故事,随着眼前一乱,妻子艾怨的眼神立刻呈
于黝黑眼前。
“德关哥,邻村那二嫂的孩子想给人,我………!”
“德关兄,你不如到镇上医生那里诊断,现在医学已很发达,前村
阿王自从吃了医生特效药,她嫂子早已怀孕,听说不久就要坐月啦……
………。”
德关不是没想过,上次村里马来渔夫到了镇上也买了几根“东甲亚
里,”德关也要了几根,背着人在店后煮了一大碗,只是不见效依然垂
头丧气。
“大哥,大嫂………”是心头心直肠热的招呼………什么武大郎西
门庆这些人物一晃晃在眼前闪耀而过。
德关整个人软弱,像斗败公鸡,手中握着菜刀几时掉于地板也不知
,只知那天早晨,天没亮,便匆匆到了镇上。
“阿关,怎么怎这么早,是否昨天睡不好,天气热还是跟老婆吵架
………。”咖啡店老板才摊开木板店门在打趣。
“别噜苏,先跟我泡一杯浓浓啡乌。”
桌上不久摆了浓浓冒香的咖啡乌,德关无神地望着。
心头也在凌晨四时走在德关之前随渔船出海,留下寂静的屋里,而
小妹子心情似雨一洒花,花就红,只是她一时却忘了昨晚菜刀搁在那里
,而小妹子心情似雨一洒花,花就红,只是她一时却忘了昨晚菜刀搁在
那里。
德关一向把心事搁于深沉心坎的人,依旧与心头碰面保持原有的君
子风度,只是心中好似有个结久久不能解开,令他颓□,只是每当子夜
时床上空荡,心情突失落的感受。
有天午后,趁心头出外,屋里只有妻子一人。
“我想到镇上看医生……。”德关有点尴尬,吞吐地说着。妻以惊
奇眼光瞪着丈夫,以女人的敏感,她也八成偷偷地猜到是怎么回事。镇
上回来之后德关整个人几乎跨了下来,他所担心的事终于实现了经过了
医生的检验证明。他得了先天早泄、
“怎么办,真的没有救了………。”他乞求地问医生。
“不要紧慢慢来,还有希望不要紧张,最要紧对自己要信心。”医
生同情地望者他。
过后,妻还到药铺买了些中药补品。“我看我们还是离婚吧……”
心地忠厚的德关终于向妻子摊牌,小妹子看丈夫一副颓丧心情深矛盾地
告诉他。
“反正我们都生活将整十年,什么苦没受够,若是要离婚我早就离
了,你不知全村人笑话吗?若是离了婚还能在这里呆下去吗?”
究竟女人的想法比较长远,在那风气闭塞的渔村,若是发生这样的
案件,不轰动才怪!到时大家的面子不知要往那儿搁。
心头呢?他是个聪明人,德关与嫂子的脸色表情,他也深知一二,
只是对方不摊牌,他当然不表态若是搬出住,村里人总会捕风捉影,也
有蛛丝马迹可寻,而每次与嫂子温存后,他眼前总是闪着怒火,好似要
把这对狗男女葬于火海。
“外面世界很大,我们不能偷偷摸摸过一辈子。”
他以试深的口气。
“你不知、你的大哥虽然每次都酩酊大醉,在名份上总是我的丈夫
,再说他人老实忠厚,在外受气总闷在肚里,不吭一声,若是我与你远
走高飞留下他一人怎么办。”
“总之,我们不能一错再错………”说着小妹子突然扑在心头怀中,
呜咽起来。
小妹子的古老想法,怎样也摆脱不了德关,她依稀记得死去母亲的
话,将来你嫁给李德关,是李家的人,就是死去也是李家的鬼。
而德关过节,德关总是对妻子说:“留碗鸡汤给小弟喝,他在外头
风吹雨晒辛苦……。”也使小妹子怎么心也横不起。
两个男人,一个女人表面没有什么,可是心情却异常复杂地活着,
德关依旧早出夜归,家中只留下小妹子心头。心人心胸多忌地盘算丈夫
是否故意放她一马,还是突来一个………,小妹摇着扇子对着冒烟跳跃
着的火炉,痴痴地想。
年尾的季候风,不知如何这么长,浪又大,由于渔民久不出海,镇
上生意也陷入困景,老板只坐于店门唉声轻叹,连德关忙碌生活节拍也
受影响,无聊地拍着苍蝇,只有街尾当店,却热闹起来,总之出出进进
都是愁苦嘴脸。店门也提早关闭,街道也显得冷清,狗叔那里,由于大
夥手头没有闲钱,也没什么兴致,谁还会挨得三更半夜。
德关也提早回家就寝,小妹子依旧半夜不见人,谁也难得理心头尾
房灯火亮不亮,还是小妹子在厨房里还摸黑地忙着。
今天,天气却出奇湛蓝,风平浪静,阳光普照,大夥心情一朗,都
纷纷准备出海,昨夜心头在云层中看见北斗星,也就盼望,天再也不是
淫雨阴天,而几天以来闲在家中正感到无聊也跟大夥日出以前便出海了

“总之天公保佑,天晴也好该让我们过好日子……。”街头见面总
是这么的呢喃,那建于旁的永安亭也香火鼎盛,早上小妹把几天的湿衣
服搬到屋前空地晒后,也顺便买些香烛,到庙上香,她心中不知为什么
这几天噗噗不安,总是念念不忘,保佑心头出海顺顺利利,早出晚归。
德关店里香烛银纸也多卖一些,老板也展出了多日不见的笑脸颜,
德关也随着忙得团团转。
因为今天是十五,拜神许愿的好日子,家中不免多添小菜。小妹子
路过德关店门,还吩咐他早点回家。
“忙得走不开……。”德关咧咧嘴笑应着妻子说“还是等心头吧,
说不定他今晚还带了大鱼回家。”说着连店里的常客也笑。小妹子心中
一朗,也忽然感到眼前丈夫,其实也是蛮可爱。
谁知下午三点过后,天色突然转变,黑云挽在海上天空,紧紧不放
,接着阵阵狂风卷来了急浪,濠雨也随着倾盆而下,至到傍晚时分还没
有了断。
小妹子早把晚饭煮好,痴望着窗外,雷声隆隆,她心中七上八落地
告诉刚冒着雨淋回家的丈夫“不知心头的船到了没有?”
这时德关才想及早上赶在黎明出海的心头忙撑支破伞对妻说。
“我赶到码头看看……。”
谁知一到那里,挤满了人,几只鱼船散乱冒着风雨靠岸,码头充满
了人声吵杂,一上一落,德关在人群总是找不到心头的“青春号”,拉
着满身淋湿刚回的马末,他也摇头摊开双手。
“我们在海上操作的时候忽然感到海风停止,一片沉静,接着便是
天乌不对劲,大家只好收网把船驶回来,只有心头的船却往前行驶…。”
心头几天以来显得沉默无言,别看平日他嘻哈哈,内心却充满矛盾,
德关待他亲如兄弟,他背地里却………若是大哥能往他脸上一拳,也许
会感到痛快些,心中内疚,使他烦闷不知如何是好。眼前呈现一片火海
,在他眼眸中不断涌向,那是他童年所看过“火葬”一幕男女主角相拥
的电影镜头,当时年幼的他还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今天看到天气转,正是出海逃避的时刻。
“怎么这么早,赶着去投胎……”咖啡摊的以开玩笑的口吻。
“说不定这是最后的一杯……。”
说着大家一阵哄笑,心头拍拍屁股,准备不还钱说“算是与我送行
………。”《出海还讲这么不吉利的话》,不知谁插了一句。
当大夥看到天乌收网的时候,他却任性直往前驶,迎来的是越来越
大的巨浪。
十点过后,其他鱼船也相继回岸,风雨仍是旧继续交加,德关厅中
饭菜也冷了。一连三天心头的船只都没音讯。一待天晴转好,德关便雇
几个马来渔夫出海探个究竟。留下家中小妹子着急的期待。傍晚德关所
雇船只回归,小妹子跑到码头,结果失望而归,看来凶多吉少。
“也许风浪太大,心头他们的船到别个渔村避浪。”明知是自圆其
说,岂能安抚妻子悲戚心情。夫妻俩经过这场打击生活也逐渐失去阵脚
,小妹子,每次经过心头房门,好似房内有人,她好似一直看到房内赤
着上身朦头大睡的心头。夜晚后房好似点了微弱好煤油灯,上前一看,
却都黝黑一片,不禁偷偷咽泣。
尤其在夜间,连发几恶梦,心头硬拉着她闯到外面的世界。外面世
界其实迷蒙一片,在迷失中,心头跌入毫无尽头的地道吓得她大呼豪哭
,醒来时热汗染湿全身,心中直跳,瞧见身旁还不入睡的丈夫,直摇着
她身子。
一星期后,前村传来消息有一高度腐烂浮尸伏于波滩,小妹子立刻
赶上挤围着人群,尸体几乎早给海中鱼虾吃得非,只有绑于腰间,小妹
子熟习的裤带,小妹子看之不禁晕了过去。过后德关草草买棺木把心头
葬于后山坟场 。
年尾,德关家中添了豆豆,小妹子总是细心照顾,无时不把她抱于
怀中爱抚,她好似也把心头堕海之事忘了。
“豆豆乖乖。明天是清明节,豆豆与妈妈上山拜叔叔……,”
“让叔叔保佑豆豆,头盖硬,将来会读书………。”
妻直抱女儿自语,瞧在德关眼里不禁一阵心酸。看着妻与女儿,德
关突想及邻居都在说:
“豆豆像爸爸……。”德关不禁抚着自己长满胡须的腮子。
当心头重新踏上这泥泞故土,已是廿年后变了样的渔村,这里有回
教堂,民事中心,政府办事处,昔日德关工作的杂货店,经常光顾咖啡
店早已不见影踪,只有岸边那座古庙,显得破旧,昔日的善男信女也不
知往那儿去,他居住过那破烂房屋早已长满荒草,问及村里人,他们都
摇头不知,最后寻及马末的儿子,一位年轻力壮,皮肤黝黑的马来渔夫
,他回忆说:
“爸生前说,过去这里住过华人,老早搬到大州府做生意了,只有
我们这些渔夫没有钱走不开,依旧在这里过着捕鱼清苦日子。”
“你知道德关一家人吗?………。”
“哦!你是说头家阿关,BAGUS ORANG ITU 他早过世了。”心头内
心一震,随着急问:“他的老婆呢?”
“你是说头家娘,在头家去世后早与女儿搬到别州府了。”马来孩
子还提及狗叔。
老头家人老回唐山,是头家阿关把店顶一下来。
“带我到头家坟墓看看……。”
走不及廿分钟,华人荒凉墓山已在望。
“喏!头家关就葬在这里……。”
心头跪下,深深一拜,跟着眼眶一湿,千言万语,不知从何说起。
“大哥,我对不起你………。”
“这些年来不是我不想来,只是那一场海上风暴,我死里逃生,命
不该绝,我想是上天,给我一次再做人的机会,我也不再糊涂,也许我
的离去对大家都好些。廿年来,我拼命工作赚钱,为的是忘却过去的一
切,也许今天是天意,促我前来,但我们人途相异,已在不同的世界…
………。”待我抬头突见德关墓旁,另刻有自己名字的墓碑,不禁呆住
了。
“哦!那是头家的弟弟,他比头家先走,那年船沉去后,我爸他们
还出海找了几天,最后我爸说他们在沙滩上找到他,还是认他腰间的裤
带。”
腰间的裤带,心头想及那次船靠岸无聊,他们一夥人在船上饮酒作
乐,他一时兴起,把那挂于腰间裤带送给同船伙记本没什么,就在一个
礼拜后他们的渔船便于海上出事。心头掉在海浪中,找到浮漂,其他的
人及船下落,也无法知道。
当他醒来的时候,已置身于印尼小港渔村,是一艘印尼渔船把他从
大海死神怀中捞起,本是浪迹天涯,光棍一身的,谁知在那儿一呆日子
一晃而过便是廿年。这次他在公海与新加坡船只进行海中交易之后,由
于机器出毛病而漂流到砂罗越水域,船待修也是十多天。这几天令他想
及日夜思念昔日住过的渔村。经过沿途询问,真是皇天不负,他终于找
到昔日泥泞的故土,在廿年后的今天………。
当他眼睛触及墓台的残余香触祭品。
“头家女儿,豆豆拜山留下………。”
“那他们人呢……。”
“当天就回了。听说头家女儿在政府部门工作,还是一个公务员。

“哦!哦………。”心头是否听及马未孩子的话,自己也不知,只
是在阵阵风吟中,心中突然感到苍老了许多,望着坟上寂寞的土堆。
“英仄,天快点了,最后一班船就要开了。”马未孩子在背后已不
止一次地推着。
清晨,清道夫默默在清理昨夜街头舞会留下浑浊,寒风迎面吹来,
一张破旧隔日报纸,却是那毫不起眼的新闻配以死者遗照,“醉猫昨夜
暴毙街头”那是心头有生以来自次上报,也是最后的一次……。
一九九二年四月八日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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