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柯一夢是凌晨五點鐘 葉痕

提着陳舊提包我回到舊宅，它就在沉寂的效區，黃昏時刻，顯得格外的寂寥，偶而幾隻帰窠的燕子，大宅門上並沒上銷，推門進去並沒人在家，我想即是自家的袓厝，就在古舊的沙發坐下，突感到有一成熟背景在走動，那不是陳伯，我立即走上前去打招呼，他正冷漠點燈，也不瞧我一眼•
「我是陳根啊！••」，「阿乃啊•••」我什至把小時候乳名都報了上去•「沒聽說過•••」說著默默地走開。
心想陳伯也許年紀大了，得了老人痴呆症，他是祖父當年南來，半途檢來的孩子，也有說祖父當年看他天天賣掃巴，從門前經過，見他無父母的孤兒而收養了他，在家當帮手•
家里人那里去了，我心中在低估•「死的死的、走的走的了•••」在陰暗的角落突然傳來底沉的聲音，「只有你懂得鳥倦帰窠•」
我真是一隻疲憊的鳥兒，是回窠的時刻•
在客廳閒坐突感無聊，自然憶起兒時種種趣事，祖父在屋後家園種了大片果子再過就是樹膠園和大芭•所謂大芭只在大大耳語中遇而聽過，印象中好似充滿毒蛇猛獸未經開拓的處女地•樹膠園好似顧了土著在那里割膠，是我家經濟來源之一•只是每當果子豐收季節可熱鬧極了•我家老樹榴槤聞名村頭到村尾，每當榴槤芳香的時刻，村里就出現了＂榴槤賊＂在深夜黎明之前把掉下果實拾得精光，因此在這時刻就搭了亜搭茅屋，雇人把關•那時候果子盛產季節先由山竹開始接着蘭殺、紅毛丹，榴槤上市是高潮，到了櫳眼已接近尾聲•我家附近的水桃、芒果，酸柚柑則不在此例，只是母親每逢芒果開花總愛說：「當心小孩傷寒•••」。
在我家後院種著兩棵芒果樹，一株開豬紅色花瓣，一株開淺黃近白花壘，前者果實香甜，後者果實味道苦澀兼酸•自小與大自然相處，飬成對自然界的領悟與關懷•
在樹枳豐收的時刻，家中客廳變成了臨時貨倉，貨物推擠連走路都難，只見大人忙碌不停，在那些裝滿樹枳麻袋空隙之間，則成小孩玩「兵抓賊」逰戲場地•
「點姆點兵兵，阮哪好漢去做兵•••」
「點姆點賊賊，阮那伊娘去做賊•••」
咒語帶來兒時歡笑聲，好似時光倒流•
在疲憊睡夢中，似乎聽到麵包車，嘟嘟在外呼叫，來自廚房晌亮的母親在喊著：「阿根你的羅地咖耶都着好了，快來吃了去上學•••」，接著「太陽都晒到屁股了」。
母親慈祥的喊叫聲，讓我想及每當幫我沖洗身子的時刻，總是摸着我下身的生殖器問及：「這是什么？」•
「這是叫叫•••」我熟習的回答•
「將來用它做什麼？」緊接不放鬆追問•
「討媳婦••」。
那是兒時農村性教育，我是陳家獨孫，怪不得名「根」•只是我長大後負笈台灣深造，正當畢業考試時，家里懼怕影响我心情，也不敢把母親過世的消息告訴我，待我回鄉突見客廳袓先牌碑上多了母親的名字，對我而言那是一個不小的衝擊，因為我攜帶的＂台灣媳婦＂她再也看不見了•
只是亞琴並不怎麼欣賞我家四周環境，她常報怨這里沒有髮廊好洗頭，又不能盪新的髮型，因為在台灣媳帰眼中，海外僑生，非富則貴，剛好我伸情到鄰邦一國際電子工程師，就此落戶那里，再也不吃回頭草•

「點姆點兵兵，阮那好漢去做兵•••」
「點姆點賊賊，阮那伊娘去做賊•••」
去做兵、去做賊•去做賊、去做兵•••。像咒符來自空中，突聽黎明鸡鸣声，张开双眼怎麼躺在森林空曠地，眼前正是一燒燬古厝的殘餘屋脊•
南柯一夢是凌晨五點鐘。

09•03•2012。


Sent from my iPa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