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廂情願的鄉魂

拉讓江日益濁黃，流水悠悠，帶著鄉愁，李寧回到久別的故鄉，感覺怎樣，有人問及•
「一時說不上，」
老家沒了，那夜他睡在砂拉越大酒店，那是一家過時的酒店，他夜宿那裡在尋找昔日的記憶•
夜裡他夢見昔日的鄉親父老前來探望不語，匆匆而過，酒店下的夜生活如火如荼，人聲吵雜，令他不能入眠，還好凌晨下了一陣濠雨，是在洗刷昨夜的汚染，那只是李寧一廂情願的想法•
趁著晨早到江邊走走看看•
「你記得嗎？早年的拉讓江景色•」
「它是詩一般的河流，發源於布拉甲高原，河流清晰見底•」
「哦，對了它引起詩人的吟唱，有拉讓江詩人自稱的大胡子，他的詩篇曾幾何時，吸引了不少國際友人到訪•」
「河流因詩而聞名遐邇，六十年代反帝反殖時期，拉讓江被冠上憤怒的河流•」
「那是文人雅士的一廂情願•」
「结果呢？」「拉让江日益浊黃•」「誰是風景殺手？」
「財〜团•」
「江的上游已经建了大壩，所以水位逐渐降底•」
「通过水利發电，受益是西马半島•」
「我们的资源被剝夺了•」
那是來自乡魂的对话，听在李宁的耳中即熟习又陌生•
在李宁的记忆中，拉让江本是一条清晰的河流，山明水秀，六月天正是鑼鼓喧天的季節，走訪長屋總會受到熱烈的迎接，少女穿得花技招展赤裸半身，跳著犀鳥舞歩，在竹欖上跳著動人的舞姿，那是砂拉越的獨特風景，杜亞入肚，我們沉醉在長屋的春天，從夜晚鬧到黎明才離去•
如今這日子早已離去，長屋只剩下老人與小孩，年青人都出外打工去了•李寧再次到訪，已是三十年後的事•
山林開伐，造成河水汚染，村民只靠雨水過活，若遇上乾旱季節還要走十幾二十里山路去 汲水•
山林大壩一建，改變了河流自然心態，也改變了人文形態，那是自然與人類的溝通與和皆，已成為李寧的記憶•
那年新加坡國泰机构欲拍一部婆罗洲背景的电影，連络上李宁当公关，包括寻找拉让江上游拍摄婆罗洲雨林地点及剧中女主角，李宁找到了 Lulu ,她是1950年度Gawai 小姐，人长得清纯可愛，不经过试鏡就録取了，男主角则是來自土生新加坡一位不知名的洋人帥哥•臨記则找了当地长屋居民，他们都有演技的天份，只要导演喊开麥拉纷纷入戏•只有剧本大綱，拍摄时随导演臨时加插或消减•
劇情大約描述一飛行員飛機失事流落婆羅洲雨林的奇异经历，是一部臘奇商業電影，上演配上巫語對白，英文字幕•
影片還沒開拍，运上的电影器材就在泊拉固急灘沉沒而成為頭條娛樂新聞，間中也包括女主角緋聞•影片工日只有九十天，三個月後在新加坡奧地安戲院上映，在戲院前真的搭了一間長屋，女主角也穿着旡上装随片登台，讓拉讓江真的聞名遐邇，那時英殖民地政㾈並不重視旅遊，只吸引少數逰客到訪•马來亚居民还不知砂拉越在那里•
影片上演後，一切趨於平靜，李寧與 Lulu 日久生情，只是 Lulu 不習慣城市生活回到長屋，生有一子，也是李寧離開 Lulu 的時刻，如今那座長屋早已消失在山林中，在李宁眼中只留下青翠一片，更上游便是峇功水壩佇立在那里形同巨人•
23•03•20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