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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uesday, February 5, 2013

周伯的除夕•••



那是壬辰年除夕夜,周伯洗清雙腳準備吃團圓飯,卻在天井滑了一跤,從此一病,臥床不起•
周伯是我同學周民之父,高中時代,他們還住在膠林木屋,並沒過著割膠生活,只是在那裡買了半依甲土地,從事養豬,而周伯就在碼頭當苦力峇達•
周民是我小學時代的插班生,初來時有點土,因此常受班上同學的嘲弄,我只知他來自唐山鄉下小孩•五十年後,在老同學相聚酒會上,我才聽及:
「我父親先來南洋,後來才伸請我母子倆過來,除了我之外,弟妹都是在南洋出生•」
「那時局勢非常混亂,解放軍都已打到福州城,引起大家的恐慌,能逃的都逃了•」
「那你們怎么能逃出天生呢?」我好奇地問,而覺得"逃出天生"用辭不當,對方並不在意,續説:「我父親通過這邊有關方面伸請••」
我腦中立即一閃,有錢能使鬼推磨•
「對,我父親是花了不少錢,為了我母子倆•」

我知周伯臥床不起,問及周民,他有點悲觀•
「只等時間••」不久之後,第二年也在除夕亱周伯走了,先後臥床上長達一年時間,正如我們閩南語所謂"古長病不孝子",那時周民正在印尼木山營工作,接到父親不行的訊息,趕回來時也見不到父親最後一面,是他最大的遺憾,而家人卻像鬆弛了一口氣,七日著了頭七,也匆匆趕回木山營•
我與周明結爲深交,也不為什麼,也許是緣份,因為班上同學太半是來自鎮上福州子弟,我與周民祖籍福建海澄,在言語溝通上接觸較多,來往繁密,我常騎着腳踏車走訪他的膠林木屋,那時他居住的地區要走一小段小徑,附近膠農割膠為生,也種些蔬菜養些雞鴨,純粹是山野,民風純撲•
周民曾告訢我,他家的雞寮曾受到"山賊"的光顧,每當亱晚都聽到雞飛狗跳•他老的實在不甘心,那夜一聽風吹草動,拿了手電筒一照,原來懸樑上撗掛一條巨大的蟒蛇,周伯立即拿了魚標往它肚皮一插!
「哇!••」我們聽得毛骨悚然•
「最後?••」周民賣個關子,吊我們的胃口•
「最後蛇跑了••」故事結局怎麼如此草率•
「不,它中標後,連蛇帶標一起消失在黑夜中,隔天我們分別到附近草叢尋找,都找不到牠的屍首•」
周民就有他的生活經驗,在我們聽來像是深山怪談•
有次我與周民在山芭膠林小徑行走,迎面突見一鄉民拿着木棍在驅趕一隻老豬,老豬走在前頭,喔喔地叫著•周民說在山芭那叫"趕豬哥"•我不明白地問及這是怎麼一回事,他笑而不答•
後來有人告訴我原來那家母豬青春發動期,就驅趕"老豬哥"前去交配,事後還得付交易費•
我曾與周民迷失在鳥也路山林,由於對山胡姖的喜愛,我與周民走入山林,走著走著迷失了方向,在日落西山總是找不到出口,唯有在樹林呆了一亱養蚊蟲,第二天恰巧遇到山林探測隊,在他們指示之下,才逃出天生,只是年輕不怕虎,也不知危險性,雙雙都受到家人的遣責,第二天見報,還被政治部請去問話,因為我們無緣無故跑進山林為的尋找山胡姬,在那敏感時期,誰會相信你的鬼話,後來也不了了之•
高中畢業後本想到國外升學,先到英校念了兩年孝取劍橋海外文憑,卻拿不到出國準證,也許我在學校太活動,參與當年的學潮,只好以那張文憑加入一間華資金融工作,這時周民已到印尼木山營工作,就此我們失去了連系,也聽說那是一間成邦江木材集團屬下的工作營,有一次在木山營帶日本人探勘木山,翻車意外跌入山谷,躺在醫院三個月,家人還蒙在鼓裡,•••
最後低達家門,因受到腦震盪影响,唯有養病在家,這時我見到周民彷彿見到周伯的影子,在這除夕之夜,無端端對老友引起懷念•

05•02•20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