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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aturday, January 19, 2013

過年回鄉記



買到了便宜機票,促使我回鄉過年,就在除夕夜,只是班機一直在延遲飛行,抵達家門,開門只有大嫂和大哥,見面印象:你們都蒼老了許多•
「你也是、桌上的飯菜也冷了,我去弄熱•」大嫂爭著說,我心中感到一陣溫馨,多少年了,沒聽過這一句話,自從父親逝世後,回過一次家,母親緊接著走了,家中只有大哥在撑著,他是家園守護神•時光逍失如此匆忙,見面時也不知話題從何說起•
「阿孟你也該娶了,出外這麼多年難道沒遇上自已喜歡的?」
「不是沒有,只是無緣,落花有意,流水無情••」
「只好再等下一年,娶個老婆好過年•」
心想得也是,明年娶個老婆好過年•
令我想及小時候年關將屈,家家戶戶都在張燈結彩娶媳婦,一片喜氣洋洋,喜笑顏開,好不熱鬧,想不到如今卻成兒時的記憶•
昔日母親在世時,一切過年習俗與禁忌,歷歷在目,一榥而過,農曆二四送神,才可大掃除,初一桌上總是擺著年糕,吃不吃不是問題,我們都被授為不準說髒話、不準掃地,不準剪指甲、更不準洗衣、曬衣服,遍遍鄰居福州媳婦唱反調而遭到周遭批評與恥笑,如今一切早隨風而逝•年初二回娘家,年初三是人日•年初八夜拜天公,那是福建人的新年,過了初十,十五是元宵又是煙花燈火盛會•給我印象最深的是元宵隨母親到廟會「刻龜」興高彩烈抱住背上插支香面包龜回家•
我們這裡除夕夜,夜在煙花和鞭炮,說是禁炮,也不知怎樣這些煙花和炮竹神通廣大,深入民間,時辰一到爆笑满天紅,旨在風調雨順、年年豐收,不含糊、幸災樂禍,釀成楽極生悲不是沒有,只是小事一樁,至多勞師動眾打火英雄•
年初一,清晨平靜得很,好似昨夜鬧通逍,得了短暫的休息,初一開門放炮是我們這裡一貫的習俗,討個好聚頭、大伯公廟人山人海香火鼎盛,幾乎依舊不改,來到這裡不禁使我憶起兒時隨母親上廟拜拜之事,每當拜拜完畢,母親總是丟下兩毛銀角給尊在廟門旁的乞丐,或在一旁拿督公神像以老葉敬之,此景此情好似在昨日•新年舞師免不了,到處鑼鼓叮咚響,夾著鞭炮聲,舞龍則少見,因為龍頭師父大多老老垂唉,後繼無人•
舊巴剎幾乎都已改建,街坊唯一老戲院,生滿青笞,是見證了老街㘯的撫今不如昔,街道依然是街道,只不過名稱改了些,什麼中華路、夏門街、福州街卻已消失在歲月中,取而代之則是我們不熟悉的Jalan,Jalan..反正街名只是一種符號,何必斤斤計較•
與侄子侄女相處形同陌生人,客客氣氣,自感被邊緣,似有少小離家老大回、鄉音無改鬢毛催•兒童相見不相䛊、笑問客從何處來•大嫂說有時間多回來幾趟就沒事了,只是個人性格孤獨慣了,唯有自我流放、浪跡天涯,臨別時,祭了祖上之後,大嫂包了個小紅包,這是我家小習俗,沒婚嫁的,在家人眼中永遠是小輩,永遠受到長輩的祝福•

1 comment:

I'm Who I'm said...





































共產黨員來拜年•••

六十年代,風聲鶴唳,家居歌樂島•
每當深夜均有陌生人來訪,父親都開門迎接,茶水招待,他們走後父親都送他們一些食物•
並且稱他們為共產黨員•
父親天性好客,並不在乎他們的政治背景,什麼槍桿出政權,那時我年幼,還在唸小學,就學會封嘴,從來不提起深夜訪客•
有次直升機在空中盤旋,撤下大量傳單,讓我們在田野追逐,有人說傳單內夾有金銭,可惜卻沒有人檢到•夜間卻有"大力士"飛機底飛過丟下一包裹在屋後,大家發現後,打開一瞧,原來𥚃面裝的是五顏六色傳單,把大家給嚇呆了,那是砂共反英組織所散發的傳單,剛好有警車經過就叫他帶走•
後來來自西馬辜克兵,在後山扎營,不偏不倚,卻在外祖母的墳墓旁,心想這次祖墳可熱鬧極了,那時後山也傳來劇烈的槍彈聲,也不知怎麼一回事,也聽說山里人早已轉移陣地 ,從此我們家𥚃再也沒有見到山里人來訪•
依稀記得,那些共產黨員最後來訪是在新年初一夜晚,因為他們接到情報不久圍剿即將開始,是跟父親話別,父親只祝他們路上小心,一路走好,自那時再也不見他們的蹤跡•
緊接在白色恐怖統治下,許多人遭到逮捕,關進古晉七里集中營,父親在那時也受到遭殃,說他接済地下分子,共產黨同路人,還有我們小學多位老師也遭到同樣的命運,學校沒老師上課等於沒上課,家中缺少了勞動力,哥哥只好輟學,在家里代替了父親養豬工作,姐姐只好到酒樓工作•
父親從集中營出來已是七年後的事,哥哥已娶了媳婦,姐姐已嫁人,我中學已畢業,在一家報館工作,母親早已不在人世,我中學已畢業,家裡也不再養豬,因為哥哥已到遙遠的新基內亞木山工作,我中學費用還是靠他與姐姐的單薄收入資助•令人遺憾的父親出獄兩年後也走了•
生前他獨愛居於哥樂島舊家,這裡提供了他諸多的回憶•
「他們都是好人••」
有次父親跟我提及,那時他已病倒在醫院,我前去探望,他總是重複這句話,我知道他神智已不清,突然有天我前去探望他,發覺他精特好,把我帶去的一碗白粥吃完,並告訴我:「他們來看我了•」
我知道那只是他的幻覺,朗朗自言:「他們都是好人••」
到了第二天醫院突然傳來惡訊父親躺在床上安祥地走了,我不落淚跪在床前禱告,他魂帰天國安息主懷•
除夕之亱,讓我引起對故人的懷念,尤其對父親的懷念特別多,他只是一單純的村民,天生好客,也不知什麼反政府的政治鬥爭,客人上門,茶水招待,想不到身後引起諸多的是非,只是他活錯了年代,不是他選擇了年代,而是年代選擇了他•
12•02•20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