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十九歲

「那年十九歲，你在做什麼？」每人都有十九歲，我問周遭的伙伴• 「我們在偷雞摸狗•••」回荅的青春不很美，有點誏費生命的感覺•「那麼你呢？說說你自己•」有人反問•
「我在啃書，在報章小說版追讀金庸的武俠小說•」說實話武俠小說豐富我的人生•在鄰居年終整理舊家時丟棄了平時所閱讀娛楽雜誌中，其中多本香港出版的「武俠」，是綜合了多位香港新派武俠小說作品，誏我獲得似寶，誰有想及那年，我就報名負芨香港攻讀航空機械工程三年，在大英帝國統冶下的殖民地，真羨慕當地人擁有出版和閱讀的自由，在侯車站或巴士上都能檢到人們看過就丟的雜誌和報紙，人們都生活在自由自在的空間，只是我與室友共租的「臥室」只能平放兩張睡床，開門還要移動床只，可想而知我們的空間有多大•
室友來自北婆羅洲與我同歲番禺人，平時交談均以粵語，那時在香港講華語沒人理你，什至買不到食物，大家天天都穿陳舊夾克趁巴士上學，在巴士是否能與上學女生搭善• 「休想，人家那瞧得起你們這些功讀生•」 「因為我們長得又黑又醜，」室友說：「在那憎恨膚色黝黑的年代」什至有漂亮女生見我們上車時笑嚷：「黒鬼來了誏開點•」那樣羞辱我們，引起車內一陣哄笑• 「那年十九歲，你在香港做什麼，讀書？•••]。「追女仔」那只是我們心中的夢幻•
在最後一年，學校負債壘壘倒閉，校長講師逃之夭夭•室友與我只好分道揚標，他回北婆羅洲老家，從此失去音訊•我則回到砂勞越一小機塲當技工• 那時我已二十一歲，別問我：「二十一歲那年，你在做什么？」 那時我與一群豬朋狗友，下班後在機場附近酒吧喝酒作楽•
多年後，聖誕節前夕，在候機室突見一搭客貌似我昔日室，不禁前往確認，確是我的友人，我們相擁而泣，只見他身邊多了妻兒•不過半句鐘他便專機飛赴香港了• 臨行前問及：「你在山打根怎么會娶到香港新娘？」 「那里有很多香港移民•」哦，我想起來了山打根不是有小香港之稱嗎？ 「那你呢？」室友問及•我卻回想，那年十九歲，在香港相處的一段時日• 「黒鬼上車了，大家小心•」我心中無意中笑了起來，是否在回敬周邊的人，還是自嘲•
「是隔多年，還這麽看不開•」妻在旁提及•妻在酒樓工作，上酒樓吃飯，喝酒，認識久了，奉子成婚，最大的遺憾就是她不是香港人•那年經濟大風暴我被炒了，回到父親老店幫忙，閒餘不禁與友人上酒樓小吃而結識了妻• 「你為什麼一直忘不了提及那些香港女子？」妻也有醋意的時刻：「你身抱著我，卻想及別的女人•••」不及三年我們在爭吵中離離合合，也不知為了什麼•
有天妻卻無緣無故失蹤了，那時我才恍惚大悟，失去才感到珍貴•最後才在娘家得到消息，原來她前赴香港，學習美容，想做正規的香港女人•我立即飛赴香港，偷窺她的一舉一動•有天在中環見一女子上車，身影像妻，我立即追趕上去，突然有人操廣東話：「小心，黑鬼上車了•••」引起一陣哄笑，說話正是妻，令我尷尬不已•原來妻在一座宏大購物坊銷售名牌化裝品兼美容師，她說己適應香港緊張生活，不想回去了•
臨別時，我們相約在九龍一間咖啡館，閒聊中，我突提及：「那年十九歲，你在做什麼？」她張大眼睛回應：「為什麼這樣問？」•「因為人人都有十九歲•」她聽了噗嗤一笑，然後：「我毎天都在報章小說版讀亦舒的愛情小說，嘻嘻•••」。

#十九年後，我問及身旁孩子：「那年十九歲，你在做什麼？」•「我在網絡上讀九巴刀的小說•••」。


29•12•2011。
凌晨2點30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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